_舟梓

道系写手,圈地自萌,用爱发电,爱磕磕不磕滚

【嘉金/隐瑞金】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


 


 


*主嘉金,副cp瑞金,我写啥打啥不接受撕逼


*之前写的文风实在是讨厌至极,于是换了我自己乐意的,放飞自我,诶哟


@Koniy黑兔  您几百年前点的嘉金


*架空pa ,年龄操作有,不是嘉九岁,大约是嘉十八岁


*ooc有,bug有,球捉虫球不深究


*8k出头小短打


 


 


 


 


 


天妒英才,是指的什么呢。嘉德罗斯翻着手机,网上对此的解释很简单,说是上天因为嫉妒一个人的才华,而让他命运坎坷。作为刚刚被某名牌大学提前录取,曾获得过多项国家级别比赛第一的他,这算天妒英才吗?盯着面前这个傻兮兮对着自己笑的家伙,他只觉得在刚刚住入病房的时候被通知到你一周之后就要死了,谁会高兴啊。


 


“所以呢,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死期的?”他仅仅是偶尔的感受到左脚阵阵的刺痛,而那是医生早上才给他说的,粉碎性骨折,还说要做个小手术将脚腕残留的碎骨取出来,就排在这周日的中午。“所以我会在手术中死了?”嘉德罗斯脸色很差劲,并不是因为疼的,他只是有些生气,原因很简单,这渣渣跟他一样穿着一件病号服,甚至是一个医院的样式。


 


“您不相信我,嘉德罗斯……先生。”被嘉德罗斯形容如同渣滓的他努力地让自己的言语变得礼貌与能被接受一些,金发的小少年想了想还是加上了“先生”这个词,他觉得是不合适,但是也实在在对方脸这么臭的紧要关头,他想不出更合适的表达方式了。


 


他真的是有些火大,手术室一直到周日才能排空轮到他,所以脚再怎么疼也必须等到那个时候才行,这是他被院方告知的。除去这些客观因素,这个金色头发的小屁孩让他觉得更加生气,要不是他现在被迫地躺在床上,嘉德罗斯可以保证,他能在一瞬间将这个渣渣揍到站都站不起来:“我凭什么要信你的话?”


 


这个人是真的生气了,金心想着,就算迟钝如他,也可以很明白地看到嘉德罗斯脸上并不想谈话的表情。但是他是被赋予了工作而到这个地方来的,他必须跟面前这个与他差不多大的人将清楚:“因为我与你并不一样,”金发的小少年挥舞着他纤细的手臂解释道:“我并不是人类。”他的手指很不安定地扯了扯有些宽大的病服,这并不是他既定的造型,而是刚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忽地像变身一般换了衣服,使得他的某些部位被遮住无法显露出来。


 


金发的小少年将衣服的下摆撩了起来,露出白白软软的肚子,但小小突出的肚脐并不是重点,他的身后忽地出现了只有魔法少女变身才会出现的光芒,而光华过后,他的腰际张开了一对直径两米长的羽翼,漆黑的羽翼。“这下您该相信了!”他伸手挥开空中慢悠悠漂浮着的黑色羽毛,如海洋般透彻的眼睛看着嘉德罗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其实是……”


 


“鸟人?”嘉德罗斯嗤了一声,他心底隐隐约约感受到什么,但他性格使然,若不是口舌上逞快,他也不会这么说。面对着他的金发小少年理所当然地一副像是委屈的要哭出来的表情,空中漂浮着的黑色羽毛显然不是为了造势,毕竟这不是漫画,让羽毛到处乱掉对他而言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因为他是个才刚刚诞生不久的孩子罢了。


 


“嘉德罗斯先生!”金有些着急,他是被赋予了工作才来到这里,显然不完成工作是不行的,看,他小小的脸快要皱成一团,鼻尖抽抽噎噎的,看上去才十来岁的小孩子要独自完成工作,不管是现在这样的社会亦或者是天上地下的职场,都很令人感到头疼。


 


他半躺在床上,脚踝有些针刺的疼痛,刚才情绪波动有些大,可能是身体的晃动使得伤到的脚踝使他又变得有些急躁:“所以呢,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我已经知道自己的死期了,你可以滚了。”


 


金发的小少年扑腾完空中乱飘的羽毛,将翅膀收回腰间,乖巧地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是这样的,我被要求来找您,完成您最后的心愿。”他说道,“因为您即便是死后也是能成为大人物的人,因此他们叫我来找您,完成了您的心愿,您才能对人间不产生任何的留恋。”


 


这样的话可不是这么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家伙说出来的,嘉德罗斯挑着眉毛,有些好笑:“我的心愿?我要是不想死呢?”不要说什么最后的心愿了,死后成为大人物?那该不会是去某个地方当鸟人吧,他可不想变成那样,被派出来找什么大限将至的人完成他的心愿。“那是不可能的,请您换一个心愿。”金显然也被他为难住,稍微呆愣了一下,而后对他说道:“如果今天没有,那要不然您明天再跟我说吧,离周日还有五天的时间,可以慢慢想。”


 


是了,忽然被告知死亡的时间,被提问临终之前最后的心愿,然后那个自说自话的金发小少年忽地在房间里消失了。上一秒还被他拍落到地上的黑色羽毛,下一秒如同灰尘般被轻风吹散地无影无踪。即便是这个时候,嘉德罗斯心里还在想着,与其这样,还不如让那些傻乎乎的羽毛在空中乱飞的合适,反正不需要清理。


 


那么,他“不想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嘉德罗斯开始思考起来。上大学吗?他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一直是班里,甚至是全校、全市全省的顶尖,不论是什么考试,拿满分或者非常高的分数都是手到擒来,如果说要他继续四五年的读书学习,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单纯的觉得并不是不想死的理由。家人?很多人都说不想死是因为家中还有父母需要赡养,白发人送黑发人显然是最为痛苦的,于他不然。嘉德罗斯虽然是个天才,是被所有同学的父母称作别人家的孩子的人,但是他没有家庭,只是个从医疗机构被放出来的孩子。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因为过早的展现出自己的智力与同龄人的不同,使得他父母直接将他送到了某些科研机构,于是渐渐地,他对父母的印象就淡薄下去,每日面对的要不然是电脑屏幕,要不然就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对他提着各种问题。恋人?电视里的泡沫肥皂剧也无非就是这么演,什么喜欢的人忽然在有一天得了癌症,在那个重症病房里,男主牵着女主虚弱的手,对她深情地低喃着不要走,然后被嘉德罗斯换了台。


 


这么细细地想来,他根本没有不想死的原因啊,那么说出不想死的心愿,仅仅是为了跟那个傻兮兮的小破孩怄气吗。


 


再怎么想都不可能吧。嘉德罗斯拿起筷子,医院本身有公共食堂,不过也有送到病房里的服务。番茄炒蛋,酱烧冬瓜,凉拌黄瓜,还有紫菜虾米汤……真是素的令人绝望的菜色。难道说他临终的愿望仅仅是吃一顿红烧肉吗,这也太容易满足了吧。他夹起一块底面发黑的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两片肉色的蛋壳,筷子拐了个弯将这块怎么看怎么难吃的东西扔到垃圾袋里。或许酱烧的冬瓜还能下饭,嘉德罗斯想着,将一块酱油色的冬瓜塞进嘴里。果然他太天真了,医院食堂里的东西,尤其是公共食堂里卖个三十来块一份的快餐,那可不是人吃的。


 


“……所以,您的愿望是这几天的菜色变得好一些?”金有些迷茫,他听完了嘉德罗斯少有地对他的诉苦,踟躇着开了口:“这样的最后的愿望真的实现了您就毫无留恋了吗?”这回他来见嘉德罗斯倒是老老实实从门口敲门进来的,前面甚至跟了个护士小姐。这个小他几岁的金发少年穿着一身很清爽的常服,上一回见面时的病服不见了,他刻意露出给他看的翅膀也并不在线。


 


嘉德罗斯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才入院一天,经过早中晚三餐的摧残,真的是明白了民以食为天的重要性。他想了一个晚上,从护士的第一次查房,到半夜来量体温,再到早上那个推着写作粥桶读作泔水桶的所谓的早餐车进来的大婶,可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去给我弄点肉回来,红烧的。”


 


那个穿着衬衫外套的小少年点了点头,既然他获得了第一个任务,那么努力去完成才是最好的。“红烧肉,对吧!”他握紧拳头,很快地离开了病房。


 


等金气喘吁吁地将一大袋的红烧肉放到嘉德罗斯病床的折叠桌上时,已经是快到医院宵静时刻。他“咚”地把袋子放在塑料桌上,油腻的腥气飘满整个病房。嘉德罗斯看了看摆在床头的钟表,很好,他提交愿望的时间是早上的七点过五分,现在是深夜十一点二十三分,这个毫无生活常识的家伙到底是跑到哪个角落旮旯里去买的红烧肉暂且不说,看着这袋子的重量跟大小,就算他是新世纪的青少年,也吃不了这么大一份吧:“你去干嘛了?”天可怜见,嘉德罗斯已经是将自己的语气放到最轻最温柔的档了。


 


“您说要弄红烧肉的!”小少年有些委屈:“我查了查资料,好像是要用猪肉做,我就去野外打猎了。”要不是他机智地逮着一头落单的,可不知道得弄到什么时候。不说杀猪拔猪毛解剖得有多麻烦了,光是在原野里找猪就花去他不少时间跟精力,“而且红烧真的好麻烦啊,网上说还要用油锅煎,所以我还去找判官借了油锅呢!”


 


判官?那个半躺在高材生听了这个词,想直接把这个傻不愣登的家伙扔油锅里炸了,还跟判官借油锅,那可不是地狱里炸小鬼用的吗,给他借来炸猪肉?“那你借来了吗?”他有些好笑,竟不觉得脚疼了。


 


“那当然啦,判官先生虽然与我不是一个组织里的人,但是非常好心呢!”小少年献宝一般将塑料袋打开,里面有着一个装着晶莹透亮的猪肉冻的透明盒子跟一个小小的荷叶包裹:“您看,我还去极寒地狱那儿将它的汤冻了起来,据说人类很喜欢用肉冻下饭呢。”


 


是这样没错,嘉德罗斯冷凉地想着,如果他现在吃了这个猪肉冻,且不说是生理上跟自己过不去了,心理上那关就不行。“你为什么不直接去买一盘红烧肉来呢?”他问道,“这不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吗?”


 


但是小少年飞快地否定了他的想法:“那可不行!”他说,“嘉德罗斯先生即便是死后,也会是很伟大的存在,这是我的老师告诉我的,所以您的要求我必须要很努力去完成才行。”


 


“那就很努力地买一盘红烧肉给我。”见招拆招才是高材生本色。


 


“可是您一开始说的是弄……”行,他被打败了,是他玩游戏文字不对,是他应该一开始就说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叫这个毫无常识的人,或者是所谓的天使又或是死神,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个傻到极致的跑腿的给他去医院对面那个饭店里买一份红烧肉然后送到他病房里。亏他还等到大半夜什么都没吃,只要一想到肉的香味,什么凉拌番茄凉拌黄瓜凉拌海带凉拌土豆丝都统统一边去:“那你现在给我下楼去对面饭店里带一份京酱肉丝盖浇饭来,就二十块一份还有送汤的那个,限你二十分钟之内回来。”


 


“这样就很清楚啦!”小少年仿佛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甚至觉得这只是个追加的条件,于是蹦蹦跳跳地走到房间门口,拉开的同时还要转过身叮嘱两句:“如果您饿的话可以先尝一尝这包红烧肉,格瑞也说很好吃!”


 


好了,现在他可从这个小傻子口中知道另一个人名了。格瑞,嘉德罗斯细细地从脑内搜索各种神话知识,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名字并不存在在其中,或许也是一个金的同类,挣扎在异世界底端的一个小小的神职人员吧。他拆开袋子,里面是用荷叶包着的小包裹,大片的棕黄色的荷叶被细细的麻绳捆着,在最顶端系了个小小的结。油脂的香气从荷叶包裹的缝隙中飘出,像是少女的手指一般轻轻勾弄着他的鼻尖,嘉德罗斯心想着不能放弃挣扎,一边用手解开了这个小小的包裹。


 


荷叶被一层层拨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满是油脂与香气的猪肉。如果非要加个形容词,那就是野猪肉,比起一般的猪肉油脂更少,肉质更粗糙,也更结实,如果要让美食家来品尝,大约是不愿意的,外皮被油锅炸过,可以看出是非常大的油锅,受热很均匀,因此猪皮看上去很脆,内里脂肪层软踏踏的,稍微晃动一下袋子,整块肉都会随之晃动,就跟倒扣在盘子上的柔软的布丁一般,不行,他实在是饿得有些难受,腿脚不便的他要想在这个时候吃上点什么充饥的话……


 


“嘉德罗斯先生,我回来了!”一股浓郁的香气忽地充满整个房间,他所期待着的金发少年并没有敲门进来,而是直接出现在他的床边,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


 


他的普通人类肠道所能消化的,生理心理都能接受的京酱肉丝盖浇饭,哦,还有送的紫菜蛋花汤,实在是太好了。


 


“为了能给您更好的食感体验,也是我努力的结果之下!”金发小少年打开了袋子,京酱肉丝散发着蓝紫色的烟气:“我去奈何桥边上找一位熬汤的姐姐要了一整碗高汤过来给厨师当汤底呢,那个厨师长尝过之后竟然连饭钱都不收啦……”


 


当初就不该将这么困难的事情交给这个傻子,嘉德罗斯心想着,忍着将汤碗盖上那个对着他傻兮兮笑着等待奖励的脸的心情,把塑料袋连同着里面装着不知是不是只有传说中才有的那碗孟婆汤精准地远投进垃圾桶。


 


 


“说起来,你知道之前那件事吗,就是四楼拐角那个房间住过的一个小男孩,就那天车祸送进来的,据说他是自己拔了氧气管的!”大半夜的,两位护士进门来给他量体温,仿佛是为了克服深夜的困意,她们相互间还讲着不少院内的八卦。一位将温度计在他头顶放了一会,说道:“这个孩子又发烧了,温度还挺高的,怎么办?”另一位轻轻回答道:“先记录吧,他原本就是有抗生素的药物需要打。”


 


他还想再听清什么,可是又饿又困,眼睛才刚刚睁开一条缝,堪堪看着床头边挂着的输液袋,又睡了过去。


 


梦中仿佛不是他的故事,说来奇怪,在金出现之前的那几个夜晚,他总是梦到自己小的时候,四五岁的自己是个百分之两百的混世魔王,八九岁的自己是个人见人夸的天才少年,十一二岁的自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是这几天,他就跟看肥皂剧一样的,偷窥着别人的记忆,不是随便的路上的一般人,而是一个名叫金的孩子的记忆,是了,就是那个一直傻兮兮地对着他笑,让他办什么事都是好心办坏事的,腰间长着漆黑羽翼的少年。


 


记忆并不太完全,只是断断续续的,小少年在才学会说话的时候,他认识了另一位少年,那个少年拥有着银白色的头发与凌厉的眼神,但只有面对着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才会温柔下来。那个少年会直呼他的名字,金。他说着,金,你要自己为自己着想,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他说,我没有办法一辈子守在你的身边,你必须要学会将我忽视掉,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着,除了金以外,没人能看见他的事实。


 


也如同一贯肥皂剧,或者是所谓的日本少年最爱的轻小说里发展剧情一般,小少年拒绝了。他说:“你是我朋友,我怎么能忽视你呢!”嘉德罗斯漂浮在一旁看着这故事的走向,不禁嗤笑一声。这不就是中二漫画的结局大boss说的话吗,他说,我是boss,然后主角就一定会用尽各种力气对其解释,嘴炮加以拳头,最后说一句,我们可是朋友啊!看,不就是这样的发展吗?


 


所以他从来都很讨厌这种戏剧性的故事。嘉德罗斯想着,他冷眼看着那个小少年被周围的伙伴们独立,又看着他受尽欺负的模样,即便有几个孩子想对他伸出援手,他也都笑着拒绝了。他说,有那个人陪伴着他,那就很好了。但是那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忘记了,嘉德罗斯还记得,他说过,我没有办法一辈子守在你的身边,你要学会一个人,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那个人拥有着一对漆黑的羽翼,不过与金不同,他的翅膀更大,长的部位也不同,那人的翅膀老老实实长在他的蝴蝶骨上,而他若是想将其收回亦或是撑开,也不会傻兮兮地把羽毛掉得到处都是。原来不是所有的这个种族都这样吗?他总算是对金说了实话,他说,我是死神,原本是到达人间,通知他人寿命终结的时间,也是要将人带去那个世界的。他说,我在你身边待的时间太长,会折你的阳寿,也会让你变得不幸。他说,你原本能有百年性命,通灵之术能使你福运极佳。他说,如果我再不离开你,不论是你或是我,都会受到惩罚的。


 


于是他们就分开了。金发小少年渐渐长大,他爽朗而天真的笑容总是能吸引一大票的向往着光明的人,嘉德罗斯看着他的身高,与他每日撞撞跌跌的历程,渐渐地到了他们初见时的那个高度。梦境就在此断裂了。


 


再度睡着,他梦见的,便只有那个小少年了,他在一片白茫茫的光中不知疲倦地走着,一步一步,迈着他并不算大的步子,往前慢慢地走着。原本就在梦境里,根本不知到底他走了多久,但是嘉德罗斯知道,他已经将他的样子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即便是离开了这个梦,那双无神的,干净漂亮的如同天空的眼睛,还有一如阳光般耀眼的金发,他也绝对不会忘。


 


“你可知错?”他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不属于金,也不属于他的友人。那个声音像是用浓醋浸泡后又佐以岩盐的嗓音,浑厚且极具震慑力。“我不觉有错!”金抬头,他对着天空喊着:“我不怕!”


 


“那么……”那个声音低沉暗淡下来,再也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周围的白光也渐渐暗去,景色显露出来,那是一座由石板搭成的桥,桥边有着一位熬煮汤药的少女,她给金发小少年舀了一碗,骨瓷白碗,汤水一如清泉般透明,她说:“你喝吧,一切该结束了。”


 


“不!”这是嘉德罗斯第一次看见他的眼里含着泪水,脸上不再是那般快乐的微笑。金发小少年蹙着眉毛,嘴唇抽动着,那不是愤怒,他肯定的,这是悲伤。这一碗汤水饮下,便是忘却了所有往事,忘了他那位友人,最后会听从少女的所有要求,就这么往前走着过了那座奈何桥,再度转生,再与他无缘。


 


“金,听话。”他的友人,已有许久未见,声音一如初见般清冷。他直直立在那里,像是忽然出现一般,身后那对羽翼收拢在身后,他推开少年,拒绝他跑来想要拥抱的好意,眼里不再有着那般人类的温柔。


 


然后嘉德罗斯醒了。那个金发的小少年坐在他床边的窗台上,两只脚来回地踢着,他开心地对着他笑:“嘉德罗斯先生,您总算醒啦!”小少年掰着手指数给他听,他说:“您睡了四天啦,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您到底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呀?”


 


他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言语蕴含着什么,只是数着日子,想着如何完成下达给自己的任务。嘉德罗斯看着他,想着,这与他原本的性格是挺相像的,不过……不过什么呢,他发现自己忽地想不起金的事情了,只是记得自己曾经做过那么几个梦,梦的最后,是一个很冷很凉的吻。


 


“嘉德罗斯先生,您在听我说话吗?”不大的手掌在他面前不断地挥着,刚刚这位像是走神了,对他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小少年有些生气,便凑到他的面前,甚至还想用手指拉扯他的脸:“咦,这脸上的星星原来是贴纸啊……”


 


“别碰我!”他一把打开那只凑上来的手,回过神来。他对着金说道:“如果我也想死后成为死神呢?”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还真的很有意思,收割他人为数不多的性命,将他们从凡间带回那个世界……


 


“嘉德罗斯先生!”金像是得到了什么很完美的答案,他激动地挥舞着背后那对不大的翅膀:“那真的是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


 


“不过,”小少年忽然想起什么,对他说:“如果要成为死神,据说是要死于自己的寿命之前的呢……”


 


“你是说自杀?”这有什么难,作为高材生,他自然知道什么方法能最快致死,而且不会让自己难受太久。


 


“不是的,是要修改你的阳寿。”那个金发小少年解释着,他用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很努力地思考了一会,有些挣扎着问道:“这就是你最后的心愿了吗?”


 


“是啊。”嘉德罗斯很快地回答道。“这就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那个坐在窗台上的小少年忽地消失了,但是有一片黑色的羽毛落在嘉德罗斯的手边,他将羽毛捡了起来,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着。他看着自己那只被夹板夹着的脚腕,忽地觉得其实已经不疼了。


 


金很快又回来了,他带着傻兮兮的微笑又一次出现在嘉德罗斯的面前,他说:“那你今天晚上去楼顶吧,我一定能实现你最后的愿望!”


 


晚上的巡房时间来的很快,嘉德罗斯的情况有明显的好转,他不再发烧,脚踝也不疼,甚至还能下地走上那么几步。窗外看向天空,月亮看不太清,星星基本没有,医院里夜晚灯光明亮,屋顶也是。


 


“说起来,第一次也是大半夜想要让嘉德罗斯先生实现愿望呢!”清脆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金如他一开始所说的来了:“不过我拿来的菜都让您给丢了……”声音里有些委屈,不过很快地,他又高兴起来:“这回总算是个我能帮您实现的愿望啦!”


 


那个金发的少年收起了他那双并不大的羽翼,牵起他的手,说:“跟我一起往前走吧,不要害怕,也不要回头。”


 


金的手并不温暖,也不是冰冷的,比起嘉德罗斯的手心温度稍微有些凉,但是很干燥。他坚定地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他的步子并不大,但是很缓慢地往前走。嘉德罗斯忽然记起了那个梦,他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毫无惧意地对着天空喊道,我不怕。


 


他就在这一恍惚间,又一次见到了那位熬煮着汤汁的少女,她笑靥盈盈地对着他说:“来吧,喝完这碗汤,一切就都结束了。”


 


嘉德罗斯接过那个骨瓷碗,碗内汤汁清澈能见碗底,他将汤碗靠近唇边,却忽地又将碗拿离了:“我不是为了转生而死的。”


 


于是孟婆对着他笑了。


 


“这不是给你喝的。”她说,“这是给他的。”


 


站在一旁的小少年从他手里轻轻抢过骨瓷碗,只是头一仰,再对上他的眼时,又是一如初见般的微笑。


 


“你是金,”孟婆对他说道:“是冥府的死神,而你身旁这位,是你新晋的同僚。”


 


 


 


卡米尔住进医院的当天,他的大哥扯着主治医师的领子吼着要求他尽快给他弟弟安排手术,而乖乖坐在床上,穿着条纹病服的黑发少年,却眼前一花,出现了两位人影。


 


“你好啊,我是金,你还有一周的时间就要死了,还有什么最后的愿望吗?”


 


其中的一位凑到他的面前,他的个子小小的,穿着这家医院的蓝白竖纹病服,眉眼弯弯,就如同恶作剧一般对他说道。


 


 


-end-


 


 


 


*以下彩蛋,第一,金是从小就看得见瑞哥,瑞哥是死神;第二,金就是护士说的那个自己拔了氧气管的小孩,他从格瑞那听过,以为自杀就能篡改自己的死亡时间;第三,是瑞哥嘴对嘴喂的金的孟婆汤;第四,金牺牲了自己的记忆成为换取嘉德罗斯成为死神的条件;第五,孟婆是秋(反正也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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